古树老墙

我来到世上的时间尚浅，随便望向一颗凉树，凝视一条窄溪，都比我短短的二十年要久远得多。一如许多路边的石块，不，是用无数石块堆砌成的石墙，尤其是那种旧旧的有了许多年岁皱纹的古砖老墙，哪怕是残垣断壁，也让我蓦然的怀恋起来。
    老树我见过，大多是苍劲，挺拔，枝繁叶茂，尤其在大风的日子里，更显得伟岸，坚而不倒，一日一日，一年一年的生长，有一种直指云霄的毅力和大气。即便是被雷雨天击败过的老树，在昏暗的日子里那副稀稀疏疏落满乌鸦的画面，在淡光的反衬下也落魄的让人震撼，令人无法平静。哪怕再不济因不同原因被腰斩了的老树，没有了枝干，去掉了脊梁，但你依然会被它最厚实最底气给冲击的翻腾如海，你会感受到地面那附近一层一层不规则，仿佛千万张蜘蛛网般虬实的硕根；即便身首异处，但双脚还连着大地，就还要坚持下去，努力地见证未来。
    树，尤其象征着长青，不老，挺拔，顽强！从小到大，关于树的一切，知道的太多，书写的太多，仰望的太多，保护的太多，认识的太多，但是墙呢，那些由无名无姓的石头堆砌而成的石墙，有谁去面对过，有谁去思考过，有谁去怀恋过，似乎只有无数的尘埃在飘起，或者哪块角落刻着“到此一游”的四个歪曲的大字。
    我们平日里树看得多，高楼也看得多，建筑物一幢一幢，就如走马观花，都看的有点腻了，尤其在现在这种大环境下，房价越来越高，楼层越来越高，外墙越来越炫，那最原始的前身，那种没有什么色彩的石墙、土墙，即便是危墙都让我开始追忆起来。
    乡下，倒是一个观墙的好去处，依然有村舍，依然有泥土，依然有石墙，不过童年那种长着爬山虎的碧绿色的石墙已经是难得一见了。在乡村里，在不少地方，用手去触碰那些布满灰尘的老墙，着实是一种心灵上的无上享受，是一种记忆中的无穷回味。
    我并不喜欢高筑，还是矮矮的老墙比较有味道，它古旧，除了拭不尽的灰尘之外，那墙砖之间的空隙生出来的青苔，也柔软的让人舒心顺意。还有那似开未裂的破缝，看见了，尤其是沿着那破缝用手指吻上去，那种感觉真的是难以想叙，有一种失落的快感，有一种无言的怀伤，有一种追忆的缺憾。
    风吹大树，更显得大树挺拔伟岸，屹立不倒；可雨打老墙，给人的感觉却大多数是岌岌可危，似乎是支撑在支离破碎的边缘，等着别人来拯救，来扶正，来修葺。可大多数那种零散的老墙，不安全的危石，只要它们所立之地都有开发的价值，立刻就会被铲平，敲碎，拆除，变成高楼大厦，那粉身碎骨后的细小如灰尘的石块，也不知道最终运到了哪里。
    古树我喜欢，看着就仿佛让人震撼，心灵深处仿佛洒下了奋进坚挺的甘霖。但是老墙，却仿佛让人提不起干劲来，一抚摸下去，尽是颓圮，满手都是灰尘苔草。那破烂、古旧的样子，没有高楼的地位，没有大厦的价值，相比之下如同破碎淘汰的古玩。却就是这看似孱弱的老墙，它不会说话，却在散发出一股气息，或者说是一股味道，很轻很淡，很浅很逸，可似乎飘得比上百年的老酒香还要恒久悠远，如古树之根，深深的扎在我的记忆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