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蛙 声 依 旧


作者:周东喜  发布时间:2009/4/9 1  点击数:797

入夏的一日,骤雨初歇,推开紧闭的窗户,一阵夹带着泥土气息的微热的清风迫不及待地抚面而来。伸了个长长的懒腰,做了个深深的呼吸,一股淡淡的沁人心脾的花香在不经意间浸入肺腑,在全身上下迅速地弥漫开来。咦,什么声音?睁大眼睛竖耳细听,是蛙声,久违的蛙声!是轻风将那熟悉的蛙鸣在这个忙碌的午后送到了我的身边,是蛙鸣打开了我尘封的记忆,将我带回了儿时的故乡……

“三月三,蛇出山、青蛙叫呱呱”。一入夏,青蛙多得无处不在:田埂上,稻田下,菜地里,池塘边,青草丛随处可见。特别有意思的是,一到下雨天,偶尔还会有一两只青蛙堂而皇之地到家里来避雨做客,那种上蹿下跳的怡然自得的神气简直是如入无人之境,每每此时,我就会学着这些不速之客一蹦一跳,蹦一下还“呱”一声,真不知道那时的我是更象一只大青蛙还是更象一只小白兔。雨后的黄昏,是青蛙最活跃的时候,每到这个时候,儿时的小伙伴们便不约而同的带上钓具出来钓青蛙。在田间菜地小溪边慢慢地忽高忽低地抖动手中的钓竿诱钓,不出一两分钟准有躲在一边扑食的蛙儿双腿一蹬,跳起来敏捷地将诱饵含入口中,可当他们还没来得及尝到美食是否可口时,我已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它们准确装入左手提的特制的小布袋中,那种得胜的刹那间的快意也只有钓过青蛙的人才能享受到,几乎每次都是满载而归。那个时候,我们那里好象没有谁会将青蛙当成盘中餐,都是将钓青蛙当作一件非常有趣的事来做。因为被钓上来的青蛙特别的老实,不动也不叫,我们就当是俘虏们认罪伏法了,于是又很大度地赦免了他们,通通都无罪释放,看着一只只受惊的青蛙争先恐后地逃离牢笼重获自由的样子,那乐趣啊,真的无法用言语来形容。夜里乘凉,躺在坪里的竹床上,一边惬意地数着那永远也数不清的星星一边听大人们“摇扇话桑麻”,不绝于耳的始终是那乐曲般悦耳的蛙声!“呱呱呱,呱呱呱”,此起彼伏,随风飘来,时歇时鸣,时高时低,时远时近;时而呱呱呱一蛙独鸣,拉着腔调,响彻云霄,似在领唱;时而呱呱呱呱,百蛙齐叫,整齐高亢,又似在合唱。“稻花香里说丰年,听取蛙声一片”,那是人与自然多么和谐的乐章啊!

正当我想象着当年辛弃疾是如何在有蛙声伴奏的夜晚独自漫步在田间小路上,享受着乡村夜晚特有的宁静与热闹而创作出这一千古名句时,电话铃响了,正在做作业的儿子在电话的另一端急切地问我拟声词有哪些,说是要写好多好多。我顺口就问他青蛙的叫声写了没有,他的回答让我瞪目结舌:我又没听过青蛙叫,怎么知道写啊?一个八岁的小孩没有听过蛙鸣?!一语惊醒梦中人啊!今天依稀听到的蛙声之所以会让我浮想连翩,不正是因为久违了吗?儿时与蛙为邻与蛙共舞的时代已一去不复返了,“池塘水满蛙成市,门巷春深燕作家”也已成为了过去式。小时课文里就学到的“青蛙是农民的朋友,是庄稼的保护神”似乎也已经被人们淡忘。如今的城市流行着一种痛,乡村也流行着一种痛,使无数的人成了自然的敌人,成了青蛙的叛徒和凶手,“劝君莫补三春蛙,子在水中盼母归”这振聋发聩的呐喊,也没有引起更多的注意,当“美食家”们饱餐大盘大盘的“田鸡”时,哪里会听见青蛙们撕心裂肺的哀鸣?恐龙灭绝了,老虎也只剩下屈指可数的几只了,现在连蛙鸣都快成为上个世纪的流行乐了!生态平衡不断地遭到破坏,皮之不存毛将焉附?人类总有一天会在毁灭环境之后毁灭自己的!

清凉的风儿还在断断续续地送来稀疏的蛙鸣声,听得真真切切,又似在安慰我这颗善感的心!但愿这蛙鸣不只是停留在童年的记忆里,而是实实在在地唱响在每一个有着凉风的清晨,唱响在每一个雨后的黄昏,唱响在每一个宁静的夏夜!依旧那么高亢,那么顽强,那么执着又那么恬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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